珠穆朗玛私设，死刑欧欧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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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BD的早晨不存在鸟语花香，也没有包子油条。一大早匆匆用过早餐的职员蜂拥进一座座高耸入云的办公大楼，又分别拥进电梯。比平常电梯更为宽敞的电梯厢却并没有容纳下更多的人，并未满载的电梯在外面看来已经满满当当，没有人想多跨一步挤进去，电梯里的人也不打算向里退一步多让一个人进去。站在人群边缘的李茜知道，他们都心照不宣地保护着自己那一点点骄傲的舒适圈和身上容易打皱的西装，装不得重物的名牌包，或者新保养皮鞋。
这都是李茜未来需要担心的事，如果她可以留在夜尊集团工作的话。她现在只想挤上电梯，她快迟到了。来到夜尊集团实习的第一天，李茜被教育的第一课就是“不论你是否真的体面，在客户眼里你必须体面”。李茜身上这条“廉价”裙子已经是她负担得起的最体面的着装了，但主管看着她还是叹了口气。
主管比李茜大个几岁，是个性格温和热情，甚至有些婆妈的女性beta，她看着李茜苍白的脸色，关切的问她：“你不是说受伤住院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车祸可不是小事情啊，我知道你现在急于表现自己，我也是过来人，我真劝你不要这么拼，天大地大自己的身体最大呀。”
“我没事主管，都是些皮外伤，医生都说我运气好呢。”李茜笑笑。她说了谎，几天前她刚从教学楼四楼跳下来，要不是有老师路过拉住了她，现在就算命还在，也是废人了。
主管低头操作着打印机，抬起眼来跨过眼镜看着李茜，依旧有些怀疑地追问了句：“你确定你真没事？跟我不用勉强，实习期你一直都做得很不错，我都看在眼里的，我能保证多休息几天不会影响你的工作。”
“主管，我真没事，你别担心了。”
见李茜坚持，主管便不再追问，把整理好的资料递到李茜怀里，自己拿起平板电脑带着李茜走出办公厅，去往会议室。路上，主管交待李茜：“我跟你讲，我现在带你去见的，是整个夜尊集团真正的一把手。‘影子董事’你晓得的吧，要不是这位指定要各层负责人直接汇报工作，我们根本没机会见到的。进去了，多听多看多学，别说话。哦对了，我刚才也是猜的哦，你可别到处乱说。”
李茜急忙点头。
临推开会议室门前，主管塞给李茜一支口红和一块糖：“我估计会要开一整天，中午休息前别饿晕了，坚持不了就找机会吃块糖。还有啊，你口红颜色太淡了，涂这个，显显气色。”
待人都到齐了，又大约等了五分钟，会议室的门再次被推开了，依次走进来三个人。中间一人一袭米白色西装，带着一个奇怪的金色花纹面具，手持手杖，大步流星地走来。他的身侧左右跟着另外两人，其中一个是个光头男人，身穿黑衣，另一人梳着一丝不苟的头发，戴着金属丝框眼镜，灰色缎面西装透出十分符合公司氛围的精英气质，倒是正常一些。
他们走到正座位上依次坐下。沈魅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大家可以开始了。
裴文德坐在沈魅左手边，他面带着慈祥的微笑打量着整个会议室。沈魅似乎开始带他走进他的生活了，这让裴文德有些兴奋，会议室里的一切内容都亲切起来。他瞥了眼身旁的沈魅，猜到他面具下面，是恨不得要闭上的眼睛。
来公司的路上，沈魅就向裴文德抱怨了一番同时管理帮派和企业的辛苦。不过最近因为一些他们心知肚明的原因，道上的事已经基本交由烛九打理了，而企业这边其实也一直由安柏代为管理，沈魅一般只是循例问询一番。
“那你岂不是被架空了？”裴文德发觉不对，问道。
“是啊，”沈魅闭上眼换了个姿势，舒展了下身体，“所以最近企业这边我要亲自接手，黑道那边也好有说辞敷衍。”
“现在企业已经做得这么大了，难道说是为洗白准备的？”
沈魅颔首，答道：“洗白是早晚的事，但是暂时不。不过，为了进退自如，黑道和企业之间必须达到一种平衡。”
“看来，夜尊集团对你来说非常重要。”
“不是对我重要，是对鬼重要。鬼之所以几十年来都在道上站得住脚，除了因为遍布世界的情报网掌握了足够多的‘把柄’，还因为企业和帮派相辅相成，为鬼提供了坚实的物质基础。”
“那么，我可以帮上什么忙吗？”裴文德期盼地问道。
然而沈魅只是睁开一只眼瞥了他一下，带几分轻蔑地说：“不必了。”
裴文德失望地收回眼神，不由得觉得沈魅对自己还是不信任，回头想想确实无可厚非，倒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却就是不想到沈魅只是觉得裴文德从小出家帮不上什么忙。再抬头时，却看到沈魅微蹙着眉头望向窗外，裴文德觉得奇怪，他竟从沈魅紧抿的嘴唇上看出几分不甘心。
看着沈魅的侧影，裴文德想到了什么，随后问他：“小……沈魅，其实你最近的状态，完全可以出面处理道上的事吧。”裴文德刚脱口想叫“小面”，却猛然想起司机还在前排，而沈魅下了死命令决不许他在旁人面前如此称呼他，在沈魅阴戾的眼神到来之前，急忙改了口。
沈魅听他这么一问，立刻紧张起来，他紧缩两腮，纠结了一会儿才放松面部，叹了口气承认：“我哥和我爸都觉得的做事太激进，所以他们决定让我少插手道上的事。”
“你不是鬼的老大吗？”裴文德觉得好笑。
“我也这么以为。”沈魅没注意到裴文德的表情，只是有些怅然地看着远方快速移动的建筑。
听到沈魅这么说，裴文德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沈魅愤懑，冷声问他：“很好笑吗？”
裴文德笑着摇摇头：“总觉得，你父亲和哥哥，还是把你当小孩子看待，处处宠惯，又处处管教。”
沈魅不解也不服气裴文德的看法，反问：“他们什么时候宠惯我了？”
裴文德不答，也不把沈魅的气愤当回事，只是依旧笑着摇头：“当局者迷，你自然不如旁人看得清楚。”
上次聚过头之后，思源迅速地筛查了一遍进入组织不久的新人，和已经许久不用的旧人，却一无所获，正和老白坐在房顶喝闷酒。
“老大什么时候回来啊，我怎么感觉我们现在像是被遗弃的孤儿似的。”思源说。
“瞧你那点出息，都查好了吗？”白旗烁问他。
思源点点头，又摇摇头：“老余还没查，他的人档案都是自己管的，不过他的生意是独立的……”
“这些不重要，该查还是要查。他那边的生意是我们的大宗，不能出问题。”老白打断道。
思源应声，接着叹了口气：“说起来也奇怪，老余半个多月没露面了。”
老白斜眼看向思源，思源也正怀有忧色地看着他。二人交换了一下眼神，老白随即起身安顿思源道：“去医院看看嫂子吧。”
余沧海的夫人曾经和余沧海一同管理妖的暗杀组，两年前被查出患上一种罕见的遗传病，说起来，老白也半年多没见过余夫人了。
余夫人被安排在七层的单人病房里，天气很好，白旗烁和思源进去时余夫人正在看书。
“嫂子。”老白轻声打了招呼，顺手把探望的果篮放在床头柜上。
余夫人惊喜地抬起头，招呼着两人：“老白和思源来了，你们随便坐，老余刚出去。”
“好些了吗？”老白问道。
余夫人点点头：“还是老样子，不过你们不用担心，要让老余做事就让他去做，医院有护士，不用担心我。”
“没什么事，今天主要是来看看你。”老白说道，“这边医院还住的习惯吗？”
“习惯不习惯的都得住啊。也住不了多久，再过几天就转去C国了。”余夫人漫不经心地絮叨着。
“转去C国？”老白和思源同时发问，转院这件事，余沧海从未向他们提起，甚至有意隐瞒着。白旗烁察觉不对，立刻补了一句：“终于决定了，C国医疗技术最发达，早就该去了。”
余夫人没察觉老白和思源打量的眼神，叹了口气：“之前出了那档子事，想去也去不了啊。辛苦你们打点了。”
“都是自家人，应当做的。”老白敷衍一句。
他抬头和思源对视一眼，起身告辞：“嫂子，我们还有事，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嗯，你们快去忙吧。”余夫人答应道，目送两人离开了病房。
刚出病房，思源立刻开口：“白哥……”
白旗烁抬手打断他，神情十分复杂；“出去再说吧。”
四年前，妖如同一颗雨后春笋一般破竹而出，对妖至关重要的那场雨，是一桩大生意，那之后妖名声鹊起，势不可挡。而这单生意曾经因为极大的争议而差点不成。
“老大，这人不仅是C国政府要员，还是C国黑道一半江山的后台啊。我看这单主是想弄死我们。”余沧海深以为然道。
白旗烁提出反对：“老余啊，你这就想多了吧，我们就一刚刚兴起的小组织，杀过的人掰着手指头都数的过来，能跟人家有什么仇，人家犯得着吗？再说了，你不管财务不知道，我们已经投入大量成本培养招聘顶级杀手了，已经入不敷出了，这单子一成，局面就能扭转。”
余夫人问道：“单主什么身份啊？”
“哎呀嫂子，这规矩还是你俩定的呢，有单就接，不问来路。”
“那不是急着做生意吗谁知道来这么一出？！”余夫人急了。
一旁一直闭口不言的老大终于发话：“这单生意难度很大，很凶险，还会得罪一国，但是，这一单还是要接，这是妖树立声望的好机会，而且我们的确快要耗不起了。不过，以后单主的身份还是要查，我们自己心里要有底，日后我们得罪的仇家会更多，得有保护自己的手腕。”
众人沉默一阵，接着齐齐应声“是！”
此单一成，不出所料的，C国黑白两道几乎全面封杀妖，与此同时，又有多国黑道示好，妖算是彻底站稳了脚。做成这单生意，妖内部也很得意，直到两年后余夫人病发。
白旗烁和思源出了医院，思源定定看着白旗烁，半晌没见动静，才开口：“白大哥，老余……”
“去查吧，”白旗烁怅然地说，一声叹藏在了三个字里，“他平时只管杀手生意，肯定是买通了我的人，老余这边，我来跟。动静还是小点，好歹等嫂子转好院。”
转院进行得很顺利，妖这边也算风平浪静，没有再出什么大乱子，只不过是两家不要紧的涉赌宾馆被查封了，不知是余沧海出于保护，还是鬼留了情面。白旗烁本以为余沧海会跟着一起去C国，但他没有。这让白旗烁的心情更加复杂了。
这天下午，白旗烁终于坐在了余沧海面前。
“老余啊。”白旗烁开口。
余沧海对白旗烁的出现没有丝毫意外，而是微微颔首道了声“谢谢”。
“谢什么呀。”老白苦笑了下，口气着重咬在了“什么”二字上。
“一谢你一直以来对我们的照顾，二谢你给我时间，三谢你这次私下来找我。”
白旗烁苦笑更甚，他点点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任何的责怪，质问和兴师问罪都没有必要，余沧海这么做的理由，无奈，和挣扎他一清二楚。
余沧海同样清楚白旗烁的挣扎，他恳切地看着白旗烁，说：“从我出卖妖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这条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但我现在还不能死。老白，我只求你再给我一点时间……”
随着一声突如其来又轻微的“噗”声，余沧海的后半句话卡在了嗓子里。老白诧异地看向余沧海身后，思源带着几个弟兄，手拿麻醉枪站在不远处的拐角。
这种麻醉剂很强力，一般是偷猎者药动物的。余沧海本想站起来，但只是挣扎了一下，就倒在了桌前。